16、化学灾祸沉思录
1993年深圳“8·5”大爆炸；造成了数百人的大伤亡，财产损失达2亿多元，人称“只有战争状态下才会出现的惨剧”。这场恶梦虽已逝去，但化学灾祸给人们的教训却是长久的。
合成自然界存在的或自然界没有的化学品，是现代技术文明的一个重要标志。形形色色的化学品陆续问世，丰富了人们的生活，满足着人们多样化的需要。但人类在享受物质文明的甘甜时，也在品尝化学毒品的苦涩。目前已知的化学品有700万种以上，每年都有1000至2000种化学品进入市场。这些化学品好比“双刃剑”，既造福于人类，也潜在着人类自身的灾难。
早在16世纪初，有人就发现，德国和捷克斯洛伐克交界处的施尼勃格铀矿的许多工人死于咯血。后来判明这些矿工是被肺癌夺去生命。进而发现，用放射性的镭涂制夜光表盘的工人，因长期用舌头湿润沾有放射性物质的笔尖，从而导致骨肉瘤的患者增多。1775年，英国外科医生波特发现，扫烟囱的工人中，患阴囊癌和皮肤癌的人较多。后来确实从煤焦油中分离出苯并芘等致癌物质，现已查明，氯乙烯可导致肝血管肉瘤，荼胺、石棉等化学物质均有致癌性。目前已知的有致癌、致畸、致突变的代学品约500种，有急性副作用的化学品1000种，还有3.8万种化学品性质有待研究。
化学品大部具有毒性。管理不善，制度不严，造成的化学品污染事故屡见不鲜。1973年，发生在美国的多溴联苯污染事件就是一例。多溴联苯是一种阻燃剂，常用于生产耐火的硬质塑料。1973年夏季的一天，美国密执安化学公司下属的一个工厂把十几袋重50磅的多溴联苯装上车。该货车内还装有多袋饲料添加剂氧化镁，准备开往密执安州农场局服务公司的一个大型饲料厂。装多溴联苯的口袋标记本来应该是红色的，但因红色口袋不够用，就临时改用油印黑色标记。而氧化镁口袋上的标记也是黑色的，造成二者容易混淆的客观条件。加之多溴联苯与氧化镁外观上相似，货物运到饲料厂后，这数百磅多溴联苯便当作氧化镁添加剂混入饲料。然后，这批饲料广泛出售和分配到密执安州各农场，以致使大量禽畜吃进了多溴联苯。可是当时大家都被蒙在鼓里，直到家畜家禽纷纷病倒和死亡，人们仍然一无所知。后经7个月的调查才弄清，扼杀禽畜的凶手是多溴联苯。多溴联苯的毒性相当于多氯联苯的5倍。人吃了被多溴联苯污染的猪肉后，剧烈头痛，严重倦怠，肠胃难受，关节僵硬或肿胀等等。这桩污染事故的代价是：损失3万头牛、6千头猪：1500只羊，150万只鸡。至于鸡蛋、奶酪、奶油和饲料报废数量更加惊人。
化学品大都具有易燃性、易爆性和腐蚀性。如果化学危险品仓库紧邻市井，又缺乏必须的消防设施，这无异于在人们的头上悬挂了一个巨大的炸药包。深圳“8·5”爆炸火灾事故正是忽视城市安全酿成的恶果。在距离深圳特区繁华闹市不到几公里的罗湖区清水河危险品库区里，每一座库房都堆放着易燃易爆商品和各种化学物品。而与危险品仓库毗邻相依的有5个加油站、容量达3000立方米的木材仓库和深圳最大的拥有2000吨液化气的贮存站。这些爆炸家族的成员聚合的爆炸能量，足以毁灭这座现代化城市的三分之一。
纵观世界，因各种化学物品引起的爆炸灾祸时有发生。此次深圳大爆炸的元凶硝酸铵，就曾三次在国外酿成巨灾。最早的一次硝酸铵爆炸事故，发生在1921年9月11日，日本阿埠的化肥仓库中，存放的450D吨硝酸铵突然爆炸，使1100多人葬身火海，1500多人受伤，还炸了一个长165米，宽96米，深18.5米的大坑，这个现场至今完整无损地保留着，以警示后人。1947年4月，美国连续2天发生硝酸铵爆炸事故。4月16日，得克萨斯港一艘满载硝酸铵的“大本营号”轮发生爆炸，刹时轰声震天，硝烟弥漫，使附近一家化工厂也发生了大火灾。更可怕的是第二天，停泊在得克萨斯港的“高飞号”货轮上，900吨硝酸铵和硫磺同时爆炸，有600多人死亡，3000多人受伤，为了防止事故重演，美国沿岸警备局和科学院，发表了许多有关事故的论文，并且修建了灾难性事故纪念碑。同年7月28日，在法国不勒斯特海岸，一艘装有硝酸铵3000多吨的“海洋自由号”货轮突然爆炸，使21人丧生，1000多人受伤。
伊索有一句名言：“人们的灾祸常成为他的学向。”一次又一次的化学品爆炸灾祸，给人类敲响了警钟，人类也付出了昂贵的学费。然而，警告归警告，隐患仍然是隐患，化学品爆炸灾祸仍在不断发生。1984年11月19日，在墨西哥近郊，国家石油公司所属液化氯供应中心站爆炸声此起彼伏，站里的54座液化气储罐几乎全部爆炸起火，死亡1000多人，有4000多人受伤，炸毁房屋1400余所，使3万多人无家可归，周围50万居民被迫逃难。1986年11月1日，瑞士巴塞尔赞多兹化学公司仓库起火，大量有毒化学品随灭火用水流进莱茵河。靠近事故地段的河流变成了“死河”，生物绝迹；100英里处的鳗鱼和大多数鱼类死亡；300英里外的井水不能饮用，原西德和荷兰沿河居民被迫定量供应泉水。
有化学品的生产与使用就会有化学垃圾。化学垃圾犹如火药桶，随时都有爆炸而引发出一场大灾祸的危险。美国每年要处理3500万吨危险的化学废料，但只有十分之一够得上安全的标准。据美国环保局估计，全美大约有5万个倒有化学物质的垃圾场，其中有2000个可能对人的健康有严重威胁。这些化学垃圾从前大都经过无害处理，但处理技术经不起时间的考验。如今发现当年万无一失的化学废料，已渗入了深井和备用的地下水库，使饮用这些地下水的居民深受其害，有的人甚至患癌症而死，垃圾深埋地下，高楼大厦拔地而起。这些化学垃圾像沉睡的火山会突然爆发。在1980年4月，美国新泽西州伊丽莎白和斯塔腾岛居民，曾因化学垃圾堆发生爆炸而吓破了胆，这个垃圾堆至少埋有5万桶化学废料，其爆炸冲击波使得10里外的曼哈顿摩天大楼的窗户格格作响。这次化学垃圾爆炸固然使美国人大吃一惊，但比起70年代未的一次化学垃圾的“无声爆炸”事件，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1978年，一次大暴雨冲刷后，美国纽约州早被填平的腊芙运河的旧河道上，露出许多锈蚀不堪的圆桶，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气味。原来，桶里装着好多种有毒化学物质。毒物流散之处，树木花草发黑枯萎，在户外玩耍的小孩手和脸部有烧伤的痕迹，四周有200多栋房屋变坏，居民中有很多人白血球激增，出现头痛、溃疡等病症。孕妇早产、流产率很高，并相继发现5个畸形胎。其中一个生下来就耳聋唇缺，反应迟钝；还有一个生下来就眼睛缺陷。据纽约州政府和环保部门的化验分析，有82种化学毒物流散到周围环境，污染面积大约数平方公里。那么，这些化学废料的主人又是谁呢；早在20年代美国的胡克化学公司在河边开设化工厂，旧河道成了化学垃圾场。1953年胡克公司把填平的河道卖给了当地政府。后来这里建起学校，开辟住宅区，人们做梦也不曾想到，事隔25年后，这些有毒化学物质比火药桶更可怕。美国现在还有几百处这样的“定时炸弹”。当时的总统卡特曾惊呼：“这是当代最可悲的发现之一。”
目前，有毒化学品污染已成为世界6大环境问题之一。在化学品的贮运过程中，由于管理不善，或监督管理职能不清，致使一个烟头起火，几缕毒气泄漏，往往能引发一场重大灾害性事故。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我们应在经济大潮中注意科学的城市规划，包括工业安全、环境污染、应变设施、城市功能等问题，并尽快把有毒化学品管理纳入法制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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