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死神的特效药

  现在每个人从未出生的胎儿期直到死亡,都必定要和危险 的化学药品接触,这个现象在世界历史上还是第一次出现的。 合成杀虫剂使用才不到20年,就已经传遍生物界与非生物界, 到处皆是。我们从大部分重要水系甚至地层下肉眼难见的地下 水潜流中都己测到了这些药物。早在十数年前施用过化学药物 的土壤里仍有余毒残存。它们普遍地侵入鱼类、鸟类、爬行类以 及家畜和野生动物的躯体内,并潜存下来。科学家进行动物实 验,也觉得要找个未受污染的实验物,是不大可能的。

  在荒僻的山地湖泊的鱼类体内,在泥土中蠕行钻洞的蚯蚓 体内,在鸟蛋里面都发现了这些药物,并且在人类本身中也发现 了;现在这些药物贮存于绝大多数人体内,而无论其年龄之长 幼。它们还出现在母亲的奶水里,而且可能出现在未出世的婴 儿的细胞组织里。

  这些现象之所以会产生,是由于生产具有杀虫性能的人造 合成化学药物的工业突然兴起,飞速发展。这种工业是第二次 世界大战的产儿。在化学战发展的过程中,人们发现了一些实 验室造出的药物消灭昆虫有效。这一发现并非偶然:昆虫,作为 人类死亡的“替罪羊”,一向是被广泛地用来试验化学药物的。

  这种结果已汇成了一股看来仿佛源源不断的合成杀虫剂的 溪流。作为人造产物——在实验室里巧妙地操作分子群,代换 原子,改变它们的排列而产生--它们大大不同于战前的比较 简单的无机物杀虫剂。以前的药物源于天然生成的矿物质和植 物生成物——即砷、铜、铝、锰、锌及其它元素的化合物;除虫菊 来自干菊花、尼古丁硫酸盐来自烟草的某些属性,鱼藤酮来自东 印度群岛的豆科植物。

  这些新的合成杀虫剂的巨大生物学效能不同于它种药物。 它们具有巨大的药力:不仅能毒害生物,而且能进人体内最要害 的生理过程中,并常常使这些生理过程产生致命的恶变。这样 一来,正如我们将会看到的情况一样,它们毁坏了的正好是保护 身体免于受害的酶:它们障阻了躯体借以获得能量的氧化作用 过程;它们阻滞了各部器官发挥正常作用;还会在一定的细胞内 产生缓慢且不可逆的变化,而这种变化就导致了恶性发展之结 果。

  然而,每年却都有杀伤力更强的新化学药物研制成功,并各 有新的用途,这样就使得与这些物质的接触实际上已遍及全世 界了。在美国,合成杀虫剂的生产从1947年的1亿2425.9万 磅猛增至1960年的6亿3766.6万磅,比原来增加了五倍多。 这些产品的批发总价值大大超过了2.5亿美元。但是从这种工 业的计划及其远景看来,这一巨量的生产才仅仅是个开始。

  因此,一本《杀虫药辑录》对我们大家来说是息息相关的了。 如果我们要和这些药物亲密地生活在一起——吃的、喝的都有 它们,连我们的骨髓里也吸收进了此类药物--那我们最好了 解一下它们的性质和药力吧。

   尽管第二次世界大战标志着杀虫剂由无机化学药物逐渐转 为碳分子的奇观世界,但仍有几种旧原料继续使用,其中主要 是砷--它仍然是多种除草剂、杀虫剂的基本成分。砷是一种 高毒性无机物质,它在各种金属矿中含量很高,而在火山内、海 洋内、泉水内含量都很小。砷与人的关系是多种多样的并有历 史性的。由于许多砷的化合物无味,所以远在波尔基亚家族时 代之前至当今,它一直是被作为最通用的杀人剂。砷第一个被 肯定为基本致癌物,那是将近两个世纪之前,一位英国医师从 烟囱的烟灰里作出鉴定--砷与癌有关。长时期以来,使全人 类陷入慢性砷中毒流行病也是有记载的,砷污染了的环境已在 马、牛、羊、猪、鹿、鱼、蜂这些动物中间造成疾病和死亡,尽管有 这样的记录,砷的喷雾剂、粉剂还是广泛地使用着。在美国南 部,使用砷喷雾剂的产棉乡里,整个养蜂业几乎破产,长期使用 砷粉剂的农民一直受着慢性砷中毒的折磨,牲畜也因人们使用 含砷的田禾喷雾剂和除草剂而受到毒害。从兰莓(越桔之一种) 地里飘来的砷粉剂散落在邻近的农场里,污染了溪水,致命地毒 害了蜜蜂、奶牛,并使人类染上疾病。一位环境癌病方面的权威 人士,全国防癌协会的W·C·惠帕博士说:“……在处理含砷物 方面,要想采取比我国近年来的实际做法——完全漠视公众的 健康状况——再更加漠视的态度,简直是不可能了。凡是看到 过砷杀虫剂撒粉器、喷雾器怎样工作的人,一定会对那样马马虎 虎地施用毒性物质深有所感,久久难忘。”

  现代的杀虫剂致死性更强。其中大多数属于两大类化学药 物中的一类。DDT所代表的其中一类就是著名的“氯化烃”:另 一类由有机磷杀虫剂构成,是由略为熟悉的马拉硫磷和对硫磷 所代表的。如上所述,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是以碳原子为主要 成分——碳原子也是生命世界必不可少的“积木”--这样就被 划为“有机物”了。为要了解它们,我们必须弄明白它们是由何 物造成的,以及它们是怎样(这尽管与一切生物的基础化学相联 系着)把自己转化到使它们成为致死剂的变体上去的。

  这个基本元素--碳,是这样一种元素,它的原子有几乎是 无限的能力:能彼此相互组合成链状、环状及各种别的构形,还 能与他种物质的分子联结起来。的确如此,各类生物——从细 菌到蓝色的大鲸,有着其难以置信的多样性,也主要是由于碳的 这种能力。如同脂肪、碳水化合物、酶、维生素的分子一样,复杂 的蛋白质分子正是以碳原子为基础的。同样,碳也可构成数量 众多的无机物,因此碳未必一定是生命的象征。

  某些有机化合物仅仅是碳与氢的化合物。这些化合物中最 简单的就是甲烷,或曰沼气,它是在自然界由浸于水中的有机物 质的细菌分解而形成的。甲烷若以适当的比例与空气混合,就 变成了煤矿内可怕的“瓦斯气”。它有美观的简单结构:由一个 碳原子和四个氢原子组成。 科学家们已发现可以取掉一个或全部的氢原子,而以其他元素 来代替。例如,以一个氯原子来取代一个氢原子,我们便制出了 氯代甲烷。

  除去三个氢原子并用氯来取代,我们便得到麻醉剂氯仿(三 氯甲烷)。 以氯原子取代所有的氢原子,结果得到的是四氯化碳——我们 所熟悉的清洁液。

   用最简单的术语来讲,环绕着基本的甲烷分子的反复变化, 说明了究竟什么是氯化烃。可是,这一说明对于烃的化学世界 之真正复杂性,或对于有机化学家赖以造出无穷变幻的物质之 操作所给予的仅是微小的暗示。化学家可操作由许多碳原子组 成的碳水化合物分子而不仅是一个碳原子的甲烷。这些多碳化 合物由许多环链组成,还有侧环和侧链,通过化学键和它们相结 合的不仅仅是氢原子和氯原子而且有各种各样的化学官能团。 只要外观上有点轻微变化,本物质的整个特性也就随之改变了: 例如不仅碳原子上附着的什么元素至为重要,而且连键合的位 置也是十分重要的。这样的精妙操作已经制成了一组具有真正 非凡力量的毒剂。

  DDT(双氯苯基三氯乙烷之简称)是1874年首先由一位德 国化学家合成的,但它作为一种杀虫剂的特性是直到1939年才 被发现的。紧接着DDT又被赞誉为根绝由害虫传染之疾病的, 帮农民在一夜之间就可战胜田禾虫害的手段。其发现者,瑞士 的保罗·穆勒曾获诺贝尔奖金。

  现在,DDT被这样普通地使用着,在多数人心目中,这种合 成物倒像一种无害的日常用品。也许,DDT的无害性的神话是 以这样的事实为依据的:它的起先的用法之一,是在战时喷撒粉 剂于成千上万的士兵、难民、俘虏身上,以灭虱子。人们普遍地 这样认为:既然这么多人与DDT极亲密地打过交道,而并未遭 受直接的危害,这种药物必定是无害的了。这一可以理解的误 会是基于这种事实而产生的--与别的氯化烃药物不同——呈 粉状的DDT不是那么容易地通过皮肤被吸收的。DDT溶于油 剂使用,在这种状态下,DDT肯定是有毒的。如果吞咽了下去, 它就通过消化道慢慢地被吸收了,还会通过肺部被吸收。它一 旦进入体内,就大量地贮存在富于脂肪质的器官内(因DDT本 身是脂溶性的),如肾上腺、睾丸、甲状腺。相当多的一部分富存 在肝、肾及包裹着肠子的肥大的、保护性的肠系膜的脂肪里。

  DDT的这种贮存过程是从它的可理解的最小吸入量开始的 (它以残毒存在于多数食物中),一直达到相当高的贮量水平时 方告停止。这些含脂的贮存所充任着生物学放大器的作用,以 至于小到餐食的千万分之一的摄入量,便可在体内积累到约10--15/百万的含量,增加了l00余倍。此类参考的数据,对化学 家和药物学家来说是极其平常的,但却是我们多数人所不熟悉 的。1/百万,听起来像是非常小的数量——也确是这样,但是, 这种的物质效力却如此之大——以其微小药量就能引起体内的 巨大变化。在动物实验中,发现3/百万的药量能阻止心肌里一 个主要的酶的活动;仅5/百万就引起了肝细胞的坏死和瓦解; 仅2.5/百万的与DDT极近似的药物狄氏剂和氯丹也有同样的 效果。

  这其实并不令人诧异,在正常人体化学中就存在着这种小 原因引起严重后果的情况。比如,少到1克的2/万的的碘就足 以成为健康与疾病的分水岭。由于这些微量的杀虫剂可以点滴 地贮存起来,但却只能缓慢地排泄出去,所以肝脏与别的器官的 慢性中毒及退化病变这一威胁的看法非常真切地存在着。

   对人体内可以贮存多少DDT,科学家们的看法尚不一致。 食品与药物管理局药物学主任阿诺德·李赫曼博士说:“既没有 这样一个最低标准--低于它DDT就不再被吸收了,也没有这 样一个最高标准--超过它吸收和贮存就告终止了。”美国卫生 部的威兰德·海斯博士却力辩道:“在每个人体内,会达到一个平 衡点,超于此量的DDT就被排泄出来。”就实际目的性而言,这 两个谁为正确并不重要,因为对DDT在人类中的贮存已做了详 细调查,我们知道一般常人的贮量就己是潜在地有害的了。种 种研究结果表明,中毒(不可避免的饮食方面的除外)的个人,平 均贮量为5.3/百万到7.4/百万,其中农业工人为17.1/百万,而 杀虫药工厂的工人竟高达48/百万。可见己证实了的贮量范围 是相当宽广的,并且,尤为要害的是这里最小的数据也是在可能 开始损害肝脏及别的器官或组织的标准之上的。

  DDT及其同类的药剂的最险恶的特性之一是它们通过食物 这一链条上的所有环节由一机体传至另一机体的方式。例如, 在苜蓿地里撒了DDT粉剂,而后用这样的苜蓿作为鸡饲料,鸡 所生的蛋就含有DDT了。或者以干草为例,它含有7-8/百万 的DDT残余,它可能用来喂养奶牛,这样牛奶里的DDT含量就 会达到大约3/百万,而在此牛奶制成的奶油里,DDT含量就会 增达65/百万。DDT通过这样一个转移进程--本来含量极 少,经过浓缩,逐渐增高。食品与药物管理局不允许州际商业装 运的牛奶含有杀虫剂残毒,但当今的农民发觉很难给奶牛弄到 未受污染的草料。毒质还可能由母亲传到子女身上,杀虫剂残 余已被食品与药物管理局的科学家们从人奶的取样试验中找了 出来。这就意味着人奶哺育的婴儿,除其体内已集聚起来的毒 性药物以外,还在接收着少量的却是经常性的补给。然而,这决 非该婴儿第一次遇到中毒之险--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当其还 在宫体内的时候这种过程就已经开始了。在实验动物体内,氯 化烃药物自由地穿过胎盘这一关卡。胎盘历来是母体使胚胎与 有害物质隔离的防护罩。虽然婴儿这样吸收的药量通常不大, 却并非不重要,因为婴儿对于毒性比成人要敏感得多。这种情 况还意味着:今天,对一般常人来说,这肯定是他第一次贮存此 毒剂,从此以后他体内的毒剂便与日俱增,他便不得不将此一重 担支撑下去了。

  所有这些事实--有害药物的贮存甚至是低标准的贮存, 随之而来的积聚,以及各种程度的肝脏受损(正常饮食中也会轻 易出现)的发生--使得食品与药物管理局的科学家们早在 1950年就宣布:“很可能一直低估了DDT的潜在危险性。”医学 史上还没有出现过这种类似的情况。终究其后果会怎么样,也 还无人知晓。

  氯丹——另一种氯化烃,具有DDT所有这些令人讨厌的属 性,还要加上几样它自身独特的属性。它的残毒能长久地存在 于油里、食物中,或可能覆在使用它的东西的表面。它利用一切 可利用的门路进入人体:可通过肌肤被吸收,可作为喷雾或者粉 屑被吸入:当然,如果将它的残余吞食了下去,就从消化道吸收 了。如同一切别种氯化烃一样,氯丹的沉积物日积月累地在体 内积聚起来。一种食物含有少至2.5/百万的氯丹,最终就会导 致实验动物脂肪内的氯丹贮量增至75/百万。

  像李赫曼博士这么有经验的药物学家,曾在1950年这样描 述过氯丹:“这是杀虫剂中毒性最强的药物之一,任何人摸了它 都会中毒。”郊区居民并没有把这一警告放在心上,他们竟毫无 顾忌地随意将氯丹掺入治理草坪的粉剂中。当时操作者未必马 上发病,看来问题不大,但是毒素可长期潜存在人体内,过数月 或数年以后才毫无规律地表现出来,到那时就不大可能查究出 患病的起因了。但有时,死神也会很快地袭来。有一位受害者, 偶尔把一种25%的工业溶液洒到皮肤上,40分钟内就出现了中 毒症状,竟未能来得及医药救护就死去了。这种中毒症是不可 能提前发觉通知医务人员及时抢救的。

  七氯是氯丹的成分之一,作为一种独立的科技术语通行于 市。它具有在脂肪里贮存的特殊能力。如果食物中的含量小到 仅1/千万,在体内就会出现含量已可计的七氯了。它还有一种 稀奇的本事,能起变化而成为一种化学性质不同的物质——环 氧七氯,它在土壤里以及植物、动物的组织里都会起这种变化。 对鸟类的试验表明,由这一变化而来的环氧七氯,比原来的药物 毒性更强,而原来的药物之毒性己是氯丹的四倍。

  远在30年代中期,就发现了一种特殊的烃——氯化萘,它 会使受职业性药物危害的人患上肝炎病,也会患稀有的且几乎 是无法医治的肝症。它们已引起了电业工人的患病与死亡;而 且最近以来,在农业方面它们又被认为是引起牛畜所患的一种 神秘的往往致命的病症的根源。鉴于前例,与这组烃有裙带关 系的三种杀虫剂都属于所有烃类药物中最剧毒者之列就是无足 为怪的了。这些杀虫药就是狄氏剂(氧桥氯甲桥萘)、艾氏剂(氧 甲桥萘)以及安德萘(C12H8Cl6O,一种狄氏剂的立体异构体—— 译者)。

  狄氏剂(为纪念一位德国化学家狄尔斯而命名),当把它吞 食下去时,其毒性约相当于DDT的5倍,但当其溶液通过皮肤 吸收之后,毒性就相当于DDT的40倍了。它因中毒后发病快, 并对神经系统有可怕的作用--使患者发生惊厥--而恶名远 扬。这样中毒的人恢复得非常缓慢,足以表明其绵延的慢性药 效。至于其他的氯化烃,其长期的药效严重损坏肝脏。狄氏剂 残毒持续期漫长并有杀虫功用,因此就把它当做目前应用最广 的杀虫剂之一,而不考虑其后果--施用后随之发生的对野生 动物的可怕毁灭。在对鹌鹑和野鸡做试验时,证明了它的毒性 约为DDT的40-50倍。

  狄氏剂怎样在体内进行贮存或分布,或者怎样排泄出去,我 们这方面的知识有很大的空白点,因为科学家们发明杀虫药方 面的创造才能早就超过了有关这些毒物如何伤害活的肌体的生 物学知识。然而,有各种征象表明这种毒物长期贮存在人类体 内——这儿,沉积物犹如一座正安眠的火山那样蛰伏着,单等身 体汲取此类毒物的脂肪积蓄到生理重压时期,才骤然迸发起来。 我们所真正懂得的许多东西,都是通过“世界卫生组织”开展的 抗疟运动的艰辛经历才学到的。一当疟疾防治工作中用狄氏剂 取代了DDT(固疟蚊已对DDT有了抗药性),喷药人员中的中毒 病例就开始出现了。病症的发作是剧烈的,半数乃至全部(不同 的工作程序,中毒病状各异)受害者发生痉挛,且数人死亡。有 些人自最后一次中毒以后过4个月才发生惊厥。

  艾氏剂是多少有点神秘的一种物质,因为尽管它作为独立 的实体而存在着,但它与狄氏剂却有着至交关系。当你把胡萝 卜从一块用艾氏剂处理过的苗圃里拔出以后,发现它们含有狄 氏剂的残毒。这种变化发生在活的机体组织内,也发生在土壤 里。这种炼丹术式的转化已导致了许多错误的报道,因为如果 一个化学师知道已经施用过艾氏剂而要来化验它是否还存在 时,他将会受骗,而认为全部的艾氏剂余毒已经消失了。其实余 毒还在,不过因为它们变成了狄氏剂而需要做不同的试验罢了。

  像狄氏剂一样,艾氏剂也是极其有毒的。它引起肝脏和肾 脏里退化的病变。用阿司匹灵药片那样大小的剂量,就足以杀 死400多只鹌鹑。人类中毒的许多病例是留有记录的,其中大 多数与工业管理有关。

   艾氏剂同本组杀虫剂的多数药物一样,给未来投下一层威 胁的阴影--不孕症之阴影。给野鸡喂食少得很的剂量,不足 以毒死它们,尽管如此,却只生了很少的几个蛋,而且由这几个 蛋孵出的幼雏很快就死去了。此种影响并不局限于飞禽,遭艾 氏剂之毒害的老鼠,受孕率减少了,且其幼鼠也是病态的,活不 久的。处理过的母狗所产的小崽三天内就死了。新的一代总是 这样或者那样地因其亲体的中毒而遭难。没人知道是否也将在 人类中看到同样的影响,可是这一药物业已由飞机喷撒,遍及城 郊地区和田野了。

   安德萘是所有氯化烃药物中毒性最强的。虽然化学性能与 狄氏剂有相当密切的关系,但其分子结构稍加曲变就使得它的 毒性相当于狄氏剂的5偌。安德萘使得DDT--此组所有杀虫 剂的鼻祖--相形之下看来几乎是无害的了。它的毒性对于哺 乳动物是DDT的15倍,对于鱼类是DDT的30倍,而对于一些 鸟类,则大约是其300倍。

   在使用安德萘的10年期间,它已毒杀过巨量的鱼类,毒死 了误入喷了药的果园的牛畜,毒染了井水,从而至少有一个州卫 生部严厉警告说,粗率地使用安德萘正在危害着人的生命。

   在一起最为悲惨的安德奈中毒事件中,没有什么明显的疏 忽之处,并曾尽力做过一些表面看来妥帖的预防措施--有一 位满周岁的美国小孩,父母带他到委内瑞拉居住下来,在他们所 搬入的房子里发现有蟑螂,几天后就用含有安德萘的药剂喷打 了一次。在一天上午9点左右开始打药之前,这个婴孩连同小 小的家犬都被带到屋外,喷药之后将地板也进行了擦洗。在下 午的时候婴孩及小狗又回到了房里。过了一个钟头左右小狗发 生了呕吐、惊厥而后死去了。就在当天晚上10点,这个婴孩也 发生了呕吐、惊厥并且失去了知觉。自那次生命攸关地与安德 萘的接触之后,这一正常健壮的孩子变得差不多像个木头人一 样--看,看不见;听,听不见;动辄就发作肌肉痉挛,显然他完 全与周围环境隔绝了。在纽约一家医院里治疗数月,也未能转 变这种状况或者带来好转的希望。负责护理的医师报告说:“会 不会出现任何有益的康复,是极难预料的事。”

  第二大类杀虫剂--烷基和有机磷酸盐,属世界上最毒药 物之列。伴随其使用而来的首要的、最明显的危险是,使得施用 喷雾药剂的人,或者偶尔跟随风飘扬的药雾、跟覆盖有这种药剂 的植物,或跟已被抛掉的容器稍有接触的人急性中毒。在佛罗 里达州,两个小孩发现了一只空袋子,就用它来修补了一下秋 千,其后不久两个孩子都死去了,他们的三个小伙伴也得病了。 这个袋子曾用来装过一种杀虫药,叫做对硫磷——一种有机磷 酸酯;试验证实了死亡正是对硫磷中毒所致。另外有一次,威斯 康星州的两个小孩(堂兄弟俩),一个是在院子里玩耍,当时他的 父亲正在给马铃薯喷射对硫磷药剂,药雾从毗连的田地里飘来; 另一个跟着他父亲嬉戏地跑进谷仓,又把手在喷雾器的喷嘴上 放了一会儿,也中毒了。就在当天晚上,两个孩子都死了。

  这些杀虫药的来历有着某种讽刺意义。虽然一些药物本 身--磷酸的有机酯——已经闻名多年,而它们的杀虫特性却 迟至20世纪30年代晚期才被一位德国化学家格哈德·施雷德 尔发现。德国政府差不多当即就认可了这些同类药物的价值 --人类对人类自己的战争中新的、毁灭性的武器,而且有关研 制这些药物的工作被宣布为秘密。有些药物就成了致命的神经 错乱性毒气,另一些有亲密的同属结构之药物,成为杀虫剂。

   有机磷杀虫剂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对活的机体起作用。它们 有毁坏酶类的本事--这些酶在体内起着必要的功能作用。此 类杀虫剂的目标是神经系统,而不管其受害者是只昆虫或是个 热血动物。正常情况之下,一个神经脉冲借助叫做乙酰胆碱的 “化学传导物”一条条神经地传过去,乙酰胆碱是一种履行必要 的功能作用然后就消失了的物质。真的如此,这种物质的存在 是这样的迅忽,连医学研究人员(没有特殊处置办法的话)也不 能够在人体毁掉它之前取样做试验。这种传导物质的短促性是 身体的正常机能所必需的。如果当一次神经脉冲通过后,这种 乙酰胆碱不立即被毁掉,脉冲就继续沿一根根神经掠过,而此时 这种物质就以空前更加强化的方式尽力发挥其作用,使整个身 体的运动变得不协调起来:很快就发生了震颤、肌肉痉挛、惊厥 以至死亡。

  这种偶发性已由身体做了应付之准备,一种叫胆碱酯酶的 保护性酶--每当身体不再需要那传导物质时,就随即消灭它。 借此种手段求得了一精确的调节办法,身体也从未积累达危险 含量的乙酰胆碱。可是,与有机磷杀虫剂一接触,保护酶就被破 坏了。而当这种酶的含量被减少之时,传导物质的含量就积聚 起来。在这一作用上,有机磷化合物同生物碱毒物蝇蕈碱(发现 于一种有毒的蘑菇一蝇蕈里面)相类似。

  频频地受药物危害会降低胆碱酯酶的含量标准,直降到一 个人已濒临急性中毒之边缘的时候,从这一边缘上外加一次十 分轻微的危害,即可将他推下中毒之深渊。鉴于此因,认为对喷 药操作人员及其他经常蒙受中毒之险的人做定期的血液检查是 很重要的。

  对硫磷是用途最广的有机磷酸酯之一,它也是药性最强、最 危险的药物之一。与它一接触,蜜蜂就变得“狂乱地骚动、好战 起来”,做出疯狂似的揩挠动作,半小时之内就近乎死亡了。有 位化学家,企图以尽可能直接的手段获悉对人类产生剧毒的剂 量,他就吞服了极微的药量,约等于0.00424盎司。紧接着便迅 疾地发生了瘫痪,以致他连事先预备在手边的解毒剂也未来得 及够着就这样死去了。据说,在芬兰,对硫磷现在是人们最中意 的自杀药物。近年来,加利福尼亚州有报道称每年平均发生 200多宗意外的对硫磷中毒事故。在世界许多地方,对硫磷造 成的死亡率是令人震惊的:1958年在印度有l00起致命的病例, 叙利亚有67起;在日本,每年平均有336人中毒致死。

  可是,700万磅左右的对硫磷如今被施用到美国的农田或 菜园里——由手工操作的喷雾器、电动鼓风机、撒粉机,还有飞 机来播施。照一位医学权威的说法,仅在加利福尼亚的农场里 所用的药量,就能“给五至十倍的全世界人口提供以致命的剂 量。”

  我们在少数情况下也可免遭这一药物的毒害,其中有一个 原因就是对硫磷及其他的本类药物分解得相当快。故与氯化烃 相比较,它们在庄稼上的残毒是相对短命的。然而,它们持续的 时间已足以带来从严重中毒到致命的各样危害。在加利福尼亚 的里弗赛德,采摘柑桔的30人中有11人得了重病,除一人外都 不得不住院治疗,他们的症状是典型的对硫磷中毒。桔林是在 大约两周半之前曾用对硫磷喷射过的;这些残毒已持续了16至 19天之久了。弄得采桔人沦入干呕、半瞎、半昏迷之痛苦中。 这一事例并非是最坏的纪录。早在一个月之前喷过的桔林里也 发生了类似的事故,而且以标准剂量处理过六个月之后,柑桔的 果皮里还发现有本药的残毒。

  对于给在田野、果园、葡萄园里施用有机磷杀虫剂的全体工 人所造成的极度危险,已使得使用这些药物的一些州里设立起 许多实验室——这里医师们可以进行诊断,也有医疗方面的济 助。甚至连医生们自己也会处在某些危险之中,除非在处理中 毒患者时戴上橡皮手套。洗衣妇洗涤患者的衣物也同样会有危 险--这些衣物上可能吸附有足以伤害她的对硫磷。

  马拉硫磷是另一种有机磷酸酯,差不多与DDT一样为公众 所熟悉。它被园艺工广泛地应用着,还普遍地用于家庭灭虫、喷 射蚊虫方面,以及对昆虫进行总歼灭,如:佛罗里达州的一些社 区用来喷打近百万英亩的土地,以消灭一种地中海果蝇。马拉 硫磷被认为是此类药物中毒性最小的,许多人因此就臆断他们 可以随意使用而无伤害之忧了。商业广告也在鼓励这种令人宽 慰的态度。

  声称马拉硫磷的“安全性”是基于相当危险的依据的,尽管 直到这种药物已应用数年之后(往往有这种事)才发现了这一 点。马拉硫磷之“安全”,仅是因为哺乳动物之肝脏——具有非 凡保护力的器官--使得它相对地无害罢了。其解毒作用是由 肝脏的一种酶来完成的。然而,如果有什么东西毁坏了这样的 酶或者干扰了它的活动,那么,遭马拉硫磷危害的人就要承受毒 素的全力侵袭了。

  对我们大家来说不幸的一点是,发生这种事的机会是屡见 不鲜的。好几年前,有一组食品与药物管理局的科学家们发现: 当把马拉硫磷与某种别的有机磷酸酯同时施用时,严重的中毒 现象就产生了——直到所预言的严重毒性的50倍,这一预言 是以两种药物的毒性加在一起为根据的。换言之,当这两种药 物混合起来时,每一种化合物的致死剂量之1%,就可产生致命 的效果。

  这一发现导致了对其它化合作用的试验。现在已知,许许 多多对磷酸酯杀虫剂是非常危险的,因为通过混合的作用,其毒 性增大或“强化”了。毒性的强化看来发生在一种化合物毁坏了 司管解除另一化合物之毒性的肝脏酶的时候。两种化合物双管 齐下是没有必要的。中毒之险不仅对这周可能喷打一种虫药而 下周另喷一种的人存在,而且对喷雾药品的用户也是存在的。 一般的凉菜碗里会很容易地出现两种磷酸酯杀虫剂的混合,这 些在法定的许可限量之内的残毒会发生交互的作用。

  化学药物这种危险的相互作用的全部内容目前知道的尚 少,可是这些令人惊扰的新发现总是经常性地从科学实验室里 涌出。其中之一是这样一个发现:一种磷酸酯的毒性可由第二 种药剂(它不一定是杀虫剂)来增强。比如,用一种增塑剂可能 要比另一种杀虫剂产生更强烈的作用,而使马拉硫磷变得更加 危险。同样,这又是因为它抑制了肝脏酶的功用——而正常情 况下这种酶能把杀虫剂之“毒牙”拔除。

  在正常的人类环境中,别的化学制品怎么样呢?特别是医 药又如何呢?关于这方面所做的仅仅是个开始,但是已经知道 某些有机磷酸酯(对硫磷和马拉硫磷)能增强某些用做肌肉松弛 剂的医药之毒性,而有几种别的磷酸酯(还是包括马拉硫磷)显 著地增长了巴比妥酸盐的安眠时间。

  希腊神话中的女巫米荻,因一敌手夺去了她丈夫贾逊的爱 情而大怒,就赠予新娘子一件具有魔力的长袍。新娘穿着这件 长袍立遭暴死。这个间接致死法现在在称为“内吸杀虫剂”的药 物中找到了它的对应物。这些是有着非凡特质的化工药物,这 些特质被用来将植物或动物转变为一种米荻长袍式的东西—— 使它们居然成了有毒的了。这样做,其目的是杀死那些可能与 它们接触的昆虫,特别是当它们吮吸植物之汁液或动物之血液 时。

  内吸杀虫剂(特指将药剂吸入动植物全身的组织里而使昆 虫等外界接触物中毒者——译注)的世界是一个难想象的奇异 世界,它超出了格林兄弟的想象力——或许与查理·亚当斯的 漫画世界极为相似。它是这样一个世界,在这里,童话中富于魅 力的森林已变成了有毒的森林——这儿昆虫咀嚼一片树叶或吮 吸一株植物的津液就注定要死亡;它是这样一个世界,在这里, 跳蚤叮咬了狗,就会死去,因为狗的血液已被变为有毒的了;在 这里昆虫会死于它从未触犯过的植物所散发出来的水汽;在这 里,蜜蜂会将有毒的花蜜带回至蜂房里,结果也必然酿出有毒的 蜂蜜来。

  治虫工人从自然界得到启示,并使昆虫学家的关于内部自 生杀虫剂的梦幻终于得以实现。他们发现在含有硒酸钠的土壤 里生长的麦子,曾免遭蚜虫及红蜘蛛的侵袭。硒,一种自然生成 的元素,在世界许多地方的岩石及土壤里均有少量的发现,这样 它就成了第一种内吸杀虫剂。

  使得一种杀虫剂成为全身毒性(内吸)药物的是这样一种能 力——它能渗透到一棵植物或一个动物的全部组织内并使之有 毒。这一属性为氯化烃类的某些药物和有机磷类的其他一些药 物所具有;这些药物大部分是用人工合成法产生出来的,也有由 一定的自然生成物所产生的。然而,在实际应用中多数内吸杀 虫药物是从有机磷类提取出来的,因为这样处理残毒的问题就 有点不那么尖锐了。

  内吸杀虫药还以别的迂回方式发生效用。此药若施用于种 子——或者浸泡或与碳混合而涂盖一层,它们就把其效用扩展 到下列植物的后代体内,且长出对蚜虫及其他吮吸类昆虫有毒 的幼苗来。一些蔬菜如豌豆、菜豆、甜菜有时就是这样受到保护 的。外面覆有一层内吸杀虫剂的棉籽己在加利福尼亚州使用一 段时间了。在这个州,1959年曾有25个农场工人在圣柔昆峡谷 植棉时突然发病,是由于用手拿着处理过的种子口袋所致。

  在英格兰,曾有人想知道当蜜蜂从内吸药剂处理过的植物 上采了花蜜之后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对此,曾在以一种叫做 八甲磷的药物处理过的地区做了调查。尽管那些植物是在其花 还未成形以前喷过药的,而后来生成的花蜜内却含有此种毒质。 结果呢,如可以预测到的一样,这些蜂所酿之蜜也是八甲磷染污 了的。

  动物的内吸毒剂的使用主要地集中在控制牛蛆方面。牛蛆 是牲畜的一种破坏性寄生虫。为了在宿主的血液及组织里造成 杀虫功效而又不致引起危及生命的毒性,必须十分小心才行。 这个平衡关系是很微妙的,政府的兽医先生们业已发现:频繁的 小剂量用药也能逐渐耗尽一个动物体内的保护性酶——胆碱酯 酶的供应。因此,若无预先告诫的话,多加一点儿很微小的剂 量,便将引起中毒。

  许多强有力的迹象表明,与我们的日常生活更为密切的新 天地正在开辟出来。现在,你可以给你的狗吃上一粒丸药,据称 此药将使得它的血液有毒而除去身上的跳蚤。在对牛畜的处理 中所发现的危险情况也大概会出现在对狗的处理中。到目前, 看来尚未有人提出过这样的建议——做人的内吸杀虫试验,它 将使得我们(体内的毒性)能使蚊子致死。也许这就是下一步的 工作了。

  至此,这一章里我们一直在研讨对昆虫之战所使用的致死 药物。而我们同时进行的杂草之战又怎样呢?

  要求得一种速效、容易的方法——以灭除不需要的草木之 愿望便导致产生了一大群不断增加着的化学药物,它们通称为 除莠剂,或以不太正式的说法,叫做除草药。关于这些药物是怎 样使用及怎样误用的记述,将在第六章里讲到。这里同我们有 关的问题是,这些除草剂是否是毒药,以及它们的使用是否促成 了对环境的毒染。

  关于除草剂仅仅对草木植物有毒、故对动物的生命不构成 什么威胁的传说,已得到广泛的传播,可惜这并非事实。这些除 草剂包罗了种类繁多的化工药物,它们除对植物有效外,对动物 组织也起作用。这些药物在对于有机体的作用上差异甚大。有 些是一般性的毒药;有些是新陈代谢的特效刺激剂,会引起体温 致命地升高;有些药物(单独地或与别种药物一起)招致恶性瘤; 有些则伤害生物种属的遗传质,引起基因(遗传因子)的变异。 这样看来,除草剂如同杀虫剂一样,包括着一些十分危险的药 物。粗心地使用这些药物——以为它们是“安全的”,就可能招 致灾难性的后果。

  尽管出自实验室内的川流不息的新药物竞相争先,而含砷 化合物仍然大肆使用着,既用做杀虫剂(如前所述),也用做除草 剂,这里它们通常以亚砷酸钠的化学形式出现。它们的应用史 是不能令人安然于怀的。作为路旁使用的喷雾剂,它们已使不 知多少个农民失去了奶牛,还杀死了无数个野生动物;作为湖 泊、水库的水中除草剂,它们已使公共水域不宜饮用,甚至也不 宜于游泳了;作为施到马铃薯田里以毁掉藤蔓的喷雾药剂,它们 已使得人类和非人类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在英格兰,上述后一种用途约在1951年有了发展,这是由 于缺少硫酸的结果;以前是用硫酸来烧掉土豆蔓的。农业部曾 认为有必要对进入喷过含砷剂的农田之危险予以警告,可是这 种警告牛畜是听不懂的,(野兽及鸟类也听不懂--我们必须这 样假定。)有关牛畜的含砷喷剂中毒的报道单调地经常性地传 来。当由于饮用砷染污了的水,死神也来到一位农妇头上的时 候,一家主要的英国化学公司(在1959年)停止了生产含砷喷雾 剂,而且回收了已在商贩手中的所供给的药物。此后不久,农业 部宣布,因为对人和牛畜的高度危险性,在亚砷酸盐的使用方面 将予以限制。在l961年,澳大利亚政府也宣布了类似的禁令。 然而,在美国却没有这种限令来阻止这些毒物的使用。

  某些“二硝基”化合物也被用做除草剂。它们被定为美国现 用的这一类型的最危险的物质之一。二硝基酚是一种强烈的代 谢兴奋剂。鉴于此种原因,它曾一度被用做减轻体重的药物,可 是减重的剂量与需要起中毒或药杀作用的剂量之间的界限却是 细微的——竟如此之细微,以致在这种减重药物最后停用之前 已使几位病人死亡,还有许多人遭受了永久性的伤害。

  有一种同属的药物——五氯苯酚,有时称为“五氯酚”,也是 既用做杀虫剂,也用做除草剂的,它常常被喷撒在铁路沿线及荒 芜地区。五氯酚对于从细菌到人类这样多种多样的有机体的毒 性是极强的。像二硝基药物一样,它干扰着(往往是致命地干 扰)体内的能源,以致于受害的机体近乎(简直是)在烧毁自己。 它的可怖的毒性在加利福尼亚州卫生局最近报告的致命惨祸中 得到了具体说明。有一位油槽汽车司机,把柴油与五氯苯酚混 合在一起,配制一种棉花落叶剂。当他正从油桶内汲出此浓缩 药物之际,桶栓意外地倾落了回去。他就赤手伸了进去把桶栓 复至原位。尽管他当即就洗净了手,还是得了急病,次日就死去 了。

  一些除草剂--诸如亚砷酸钠或者酚类药物——的后果大 都昭然易见,而另外一些除草剂的效用却是格外地隐伏为害的。 例如,当今驰名的红莓(一种蔓越桔)除草药氨基噻唑,被定为相 对的轻毒性药物。但是归根结底它的引起甲状腺恶性瘤的趋 向,对于野生动物,恐怕也对人类都可能是大有深长意味的。

  除草剂中还有一些药物划归为“致变物”,或曰能够改变基 因——司遗传之物质——的作用剂。辐射造成遗传性影响,使 得我们大大吃了一惊;那么,对于我们在周围环境中广为散播的 化学药物的同样作用,我们又怎么能掉以轻心呢?

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