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曹玲娟

　　上海人口与计生条例只是政策微调，并未突破国家计划生育政策的底线，被认为是寻找既控制总人口过快增长、又解决城市老龄化问题的一个尝试

再生育“七条”和不鼓励“丁克夫妇”

　　上海的计生政策正在悄悄微调。

　　9 月 6 日，相关负责人公开证实：上海已经取消对不生育子女的夫妇的双倍奖励，不再鼓励“丁克家庭”。并且，原先关于生育第二个子女的生育间隔期的规定也已取消。

　　事实上，早在 4 个多月前，上海实施的《上海市人口与计划生育条例》，已对“生二胎”的条件有了一些新规定。不过，由于本月是在较大范围内公布，因而受到的关注度更大。

　　今年 4 月 15 日实施的《上海市人口与计划生育条例》，是上海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人口与计划生育法》进行的一次微调。微调点包括了夫妻双方均为独生子女、夫妻中一方为上海市农业户口且有一方为独生子女等七类可以要求“再生育”。另外，《条例》还规定了再婚夫妻允许“再生育”的四类条件。

　　上海的微调与其城市人口发展的实情有关。上海人口自然变动已经连续 11 年呈负增长，老龄化问题相当严重。据调查，从 1982 年到 1992 年 10 年间，老年人口增加了近 70 万，相当于目前上海市区全年出生人口的规模。有专家预计，到 2030 年上海市老龄化程度达到最高峰时，上海老年人口比重将高达 28.8%。

　　此次上海《条例》的施行，就是寻找一个既控制总人口过快增长、又解决城市老龄化问题的结合点的尝试。

　　不过，严格说来，上海的政策微调并未突破国家计划生育国策的底线。我国的现行计划生育政策并非笼统的“一孩”政策。目前，除了有些少数民族地区可以无条件生育二胎外，绝大部分省、自治区、直辖市，大多在上个世纪 90 年代后期，就开始允许双方都是独生子女的家庭生育两个孩子，只是原来符合条件的人不多，所以影响不大。

有多少人想生二胎

　　熊先生与夫人陈女士是人们所说的“新上海人”，结婚没多久，最近开始考虑生儿育女的问题了。

　　“如果有可能的话，还是希望能有两个孩子。孩子最好还是能有兄弟姐妹一同成长，对个性的塑造可能更好一些。”熊先生考虑。

　　熊先生的想法，如今在一批高收入、高学历的人群中较普遍。据《中国青年报》刊登的一项对中科院、中国社科院等单位的调查显示，近八成的博士、硕士认为一对夫妇有两个孩子较为合适。

　　2002 年进行的另一项调查表明，如果没有计划生育政策的限制，北京、广州、武汉、西安等地白领，选择生育两个孩子的要比希望生育一个孩子的多 34.6 个百分点。沪上的一项民意调查也显示，高于 50% 的双方均为独生子女的夫妇有生育二胎的想法。

　　上海市人口和计划生育委员会副主任夏毅透露，自《上海市人口与计划生育条例》生效至今，上海申报“生二胎”的家庭数量有了显著增加。

　　他分析，目前上海最希望生育二胎的人群分两类。一是收入达到相当水平的人，另一类是经济收入相对较低的人士。

专家议论政策微调

　　上海政策的微调，引发了不同层面的议论。

　　有专家提出，解决老龄化问题只能依赖经济的发展、养老保障体系的完善和技术的进步来解决，而不能通过人为提高人口数量来缓解。相对于老龄化问题，人口总量的增加依然是我国实现可持续发展的严重桎梏。

　　而北京大学社会学人类学研究所副教授李建新此前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对上海的做法持肯定观点，认为计生政策应区别对待生育率水平不同的地区。

　　南京大学社会学教授周皓则担心，目前较低的生育率水平是在计划生育政策的约束下产生的，而并不是人们生育意愿的真实表现。在执行计划生育多年后，人们的生育势能实际上增大了。一旦机会适宜，生育意愿变成实践，生育率就会反弹。

国家生育政策要稳定

　　计划生育是我们 20 多年来执行最为坚决的基本国策之一。上海的这些细微变化，虽然属于“地方法”的调整，但是否也预示着计划生育国策会有所改变呢？

　　对此，华东师范大学人口研究所桂世勋教授明确表达了他的看法：到 2010 年前，“我们的国策不能进行根本性调整”，“只能做些微调”。

　　桂世勋解释说，人口增长与物质生产不相同。人口再生产是一个特殊的“不可逆”过程，变动失误了以后，修正特别困难。中国人口基数大，有着强大的出生惯性，不能轻举妄动。“人口的生产要做大的调整，难度很大。一大批孩子出生后，按现在的平均寿命，至少要生存 70 年甚至更长时间，二十几年后进入婚育期，人数也会出现高峰。这就是人口再生产的惯性作用。因此，政策的调整要相当慎重。”他说，即使现在不调整，我国未来 10 年中增加的人数也将在 1 亿人左右。

　　“目前我们实施的政策，其实是在计划生育抓迟了的背景下，实行的一个阶段性的政策，也是不得已的。但如果现在马上进行根本调整，也是不科学的。”在他看来，当第二代独生子女结婚时，可以进行有限的放开，允许夫妇生育两个孩子。

　　政策微调是否会带来新一轮生育高峰？桂教授认为不足为虑。他的判断是，假设符合政策的人数当中有 50% 生育两个孩子，上海的总和生育率最多回升到 1.4%－1.5%，仍然低于稳定低生育水平 2.1%。而且，“上海也不会在短时期再度扩大生育二胎的范围”。

　　事实上，国家人口和计划生育委员会主任张维庆此前也通过媒体一再表示：“我国的生育政策要稳定”，就是说，“特殊人群的政策可以微调，主流人群的政策要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