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德国自然保护区和户外学校中奔跑着 25 辆绿色流动教学车，每一辆车都是一间绿色的流动教室。这些车，车型各异：集装箱式的大货车、市场上的快餐车、自行车、还有船——当然，他们都是经过改装、配有相应教学设备的流动教学车；车主也各有不同，有民间环保团体、教育部门、保护区、银行以及个人；每辆车的教学内容和活动范围也各有不同；每辆车独立运做，彼此之间通过通讯交流信息。

中国现在也有了一辆绿色流动教学车——“羚羊车”。羚羊车是德国汉堡的“拯救我们的未来基金会”和中国的民间环保团体“自然之友”的合作项目。这辆画着卡通藏羚的绿色流动教学车自 5 月 31 日启动以来，到城市和农村，到几百名孩子中间，和孩子一起聆听自然、唤起对生命的关注、理解生态的规律。羚羊车就这么向前开着，带着一个绿色的理想。然而，一次课就能改变一个人的价值观和行为吗？一辆车，就能改变现实吗？羚羊车向前奔跑，我一次又一次地追问这些问题。

　　中国学校的环境教育面临着一系列的基本问题，首先要回答的是为什么要进行环境教育？环境状况的恶化是中国环境教育最直接的驱动力，因此让学生认识生态规律、了解环境问题，培养学生解决环境问题的技能成为环境教育的目标。但对于以问题为中心环境教育，我的最大疑虑就是这种教育容易强调“灾难”的观点，忽视环境问题的复杂性，简单地给予孩子过多的负面信息，以致埋下对未来悲观的种子，这绝对不是环境教育者的初衷。为什么要进行环境教育？羚羊车同样无法回避现实中的各种环境问题，因此试图阐释各种地方性的环境问题与个人之间的关系，共同讨论在一个地区的人地关系中，哪些应有所为，哪些应有所不为，而极力避免空谈环境灾难。在直面真实问题的同时，羚羊车接受并实践自然游戏教学法。自然游戏教学法源于美国，在世界各地的学校和户外学校中广泛流传。自然游戏教学法，通过各种活动帮助孩子体验自然，使自然进入孩子的内心。以美与爱为源头，唤醒孩子对自然的关爱和责任感。关注自然的美与神奇，关注孩子的内心，是自然教学法的最大特色。日本环境教育先驱田中正造的阐述道出了自然教学法的精髓：“关爱江河，其关键不在于江河，而在于人心。”羚羊车以户外教学为主的特点，使其平和、理性地对真实的环境问题和体验自然的美与神奇都成为一种可能。为什么进行环境教育—既关注人与环境之间的伦理，也关注孩子内心对于自然美与神奇的觉悟——这是羚羊车的回答。

　　环境学科及环境问题的广泛性、复杂性，使得环境教育很难在学校课程中找到合适的位置。虽然 90 年代以来，环境问题逐渐进入教育者的视野，但一个学校中是否有环境教育，环境教育是否成功，仍然主要取决于某位热心的老师，而非学校整体政策的支持。因此，学校的环境教育总体上停留个人的努力的层面，教育主管部门尚未把环境教育纳入素质教育的范畴从整体斟酌。与此相对照的是，同样由于环境问题的广泛性和复杂性，参与环境教育的力量越来越多元化：环保系统一直是推动环境教育的一支主导力量，90 年代以来环境教育领域出现越来越多的国际环保组织的身影，如 WWF（世界自然基金会）、IFAW( 国际爱护动物基金会 )、Peace Corp（和平队）等；企业也纷纷在其公关部门开展环境教育项目，表现最突出的就是各大石油公司，其中包括 BP（英国石油公司）的中国中小学绿色教育行动；Shell( 壳牌 ) 的美净行动，以及美孚教育基金和美孚教育基地的建立。羚羊车项目的建立也反应了这种趋势，中德民间环保团体合作，共同将项目定位于环境教育。在羚羊车启动一个多月的时候，一家国内的企业北京中农网向自然之友捐助了第二辆流动教学车——野马车，中国的企业也开始关注环境教育。

　　我有一个希望，希望能有更多的人关注流动教学车，希望能建成中国的绿色流动教学网，流动教学网以户外教学为主的定位将在形式把环境教育的课堂扩展到更大的自然和社会环境中；流动教学车注重体验、情感教育、价值观培养和批判性思维的教学特点将平衡以知识传授为主的传统教学特点。通过绿色流动教学网络在更多的孩子心里，尤其是在那些农村的孩子心里播下绿色的种子。虽然仍然会追问：一次课就能改变一个人的价值观和行为吗？一辆车，就能改变现实吗？那个在退潮的海滩上把小鱼送会大海怀抱的孩子，已经给出了答案：每条回到大海中畅游的小鱼在乎他的举动。

　　羚羊车和野马车是绿色之梦开始的地方，希望有一天，中国的大地上能到处流动着绿色的教学车，在教学车的左右，奔跑着真的羚羊、真的野马和能欣赏羚羊、野马、草原、山川、河流之美的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