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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江水坝计划遭遇反对

编辑:卢东勃

( 来源:中青在线 -- 中国青年报 )
2003年 08 月 19 日 14:59 深圳新闻网

  当建设水坝的时代在世界范围内走向终结的时候,中国西部却掀起了修建大坝的浪潮。据悉,国家发展计划改革委员会正在研究是否批准在中国仅存的两条自然生态河流之一——怒江上修筑众多大坝。中国境内另一条尚无人类工程干预的河流是雅鲁藏布江。

  960 万平方公里辽阔的中国大陆上能不能留下两条生态河流?是否需要为水文、气候、地质、地理、生物多样性等各类学科的研究留下一条可与人类干预河流进行比较分析的自然基准河流,以免我们在匆忙的经济大开发之中留下不可挽回的遗憾?

  在大开发声浪中,提出上述问题的声音尽管相对弱小,却引起了格外的重视。

怒江水坝进入规划

  据悉,在修建大坝的浪潮中,大渡河的全流域规划是开发电站 356 座,装机容量 1779.14 万千瓦;金沙江干流共规划建设大型水电站 14 座,都是装机百万千瓦以上的大型水电站;澜沧江干流在云南省境内规划为 14 级梯级开发,总装机容量约 2259 万千瓦,上游段正在进行规划,初步分 6 级开发,总装机容量 704 万千瓦,中下游段为两库 8 级梯级开发……其中,许多坝高在 100 米以上,因建坝淹没耕地、林地均以千亩万亩计,各水库设计寿命数十年上百年不等。目前,从源头到流出中国尚无一处工程的“处女江”怒江,也被列入当地开发规划当中。

  怒江是三江并流(世界自然遗产地)中的一条,地处东亚、南亚和青藏高原三大地理区域的交汇处,是反映地球演化重大事件的关键地区,是世界上罕见的高山地貌及其演化的代表地区。

  国家环保总局一位官员认为,一条生态河流存在的意义,绝不仅仅是河水的奔涌流淌,它养育着整个流域———高山、峡谷、沼泽、草甸、森林、湖泊中万千种生物。在这样海拔落差巨大、地势、气候多变的区域,每一个物种对河流的变化都非常敏感,任何一个生物链条的改变(大坝的改变是巨大的)都直接影响到众多物种的生存。

  例如,在金沙江流域的合江———雷波珍稀鱼类国家自然保护区,由于大坝的建设,国家一二级保护动物达氏鲟、白鲟和胭脂鱼,世代相传的激流回游途径与产卵地被强行“迁移”。有消息说,湍急的河流变成平静的水库或人工河道或彻底干涸,一些世界上罕见的特大型淡水鱼类正一步步陷于灭绝的境地。

  梯级水坝阻断大量珍稀鱼类和水生生物的生活走廊,导致它们灭绝的实例并非中国独有。据哥伦比亚海洋渔业部估计,因哥伦比亚盆地的大坝而造成的鲑鱼渔业损失,在 1960 至 1980 年间就达 65 亿美元;大坝已灭绝了法国多尔多涅河、塞纳河等五条河流中的鲑鱼;印度鲥是南亚一种有重要商业价值的迁徙鱼,由于巴基斯坦的穆罕默德大坝、印度的斯坦利大坝和萨达尔大坝的修建,印度鲥已在印度南部的主要河流中消失。

  但是,大坝能够发电,造福千万家庭和工厂,也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人们早已习惯了“充分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让所有河流都布满电站”的思维模式。“关注并保护一条自然的河流”与传统的“经济发展是第一位的”两种观念的矛盾越来越尖锐。

水坝功能有没有虚妄性

  世界水坝委员会(World Cmmission on Dams)主席 Kader Asmal博士在一篇报告中指出了水坝功能的虚妄性。如同卖瓜的说瓜苦,他的见解引起人们特别的注意。

  Kader Asmal告诉我们,全世界已花费了两万亿美元建造了 4.5 万座大坝。这些水库(总面积相当于英国的 6 倍)散布在全球 61% 的河流上。100 年以来,地球上几乎每天出现一座大坝。但是几乎所有的水坝计划书都高估了水库的使用寿命及工程效益。事实上,大部分水坝都不能达到其预期目的。

  怒江以及长江、澜沧江流域是我国重要的水源涵养地,重要的生态功能区,是地质环境和生态环境极为脆弱、一旦受损很难恢复的生态敏感地区。

  四川省地质学家范晓说,当年对天然林的滥砍滥伐,也曾因“木头财政”造成了地方经济的一时繁荣。然而短暂的、局部的经济利益,带来的却是对长期的、整体的经济、环境和社会效益的损害,国家不得不拿出比当年砍伐森林所获价值多得多的钱,来进行天然林的保护与恢复。而实际上,人工植被和森林的覆盖率,无法替代原始森林生态系统,它所带来的综合性损害是不可逆转的。在怒江上的水电建设对生态的破坏和带来的某些物种的消亡,一旦形成就无法恢复。

  他认为,当人们津津乐道中国西部水资源的能源价值时,往往忽视了中国西部水资源的生态价值和综合环境价值,更忽视了四川乃至中国西部也是我国最重要的生态功能区和生态敏感区。在单一经济价值取向的思维方式下,人们往往只盯着水力能源开发带来的局部经济利益,却少有人算算不适当开发带来的环境效益损失和长期的社会、经济效益损失。

水电是不是清洁能源

  一位科学家指出,不应忽视水电工程的负面效应———除了众所周知的对地质和地理环境的危害,施工也会改变地形地貌造成隐患,并加剧和诱发地质灾害;库区的泥砂淤积会抬高河床,并阻塞航道。流水在静止时所经历的化学、热力和物理变化,会严重污染水库和下游的河流。可以说,水质退化的程度与水库保持的时间相关,在大坝后面储存了数月甚至几年的水,对大坝以下几十公里以远的河流生物来说是致命的。

  另外,水库在截留沉积物的同时,也截留营养物质,因藻类大量生长导致水库的水富营养化,使水质不适合饮用和工业使用。水库蓄水后,被淹没的植被和土壤的分解以及腐烂的有机物会大量消耗水中的氧气,并释放沼气和大量二氧化碳,同样导致温室效应。因此不能简单地认为水电是清洁能源。

  据巴西亚马逊流域国家研究所的研究:图库鲁伊水库在 1990 年开始注水以后的 6 年里,排放了 945 万吨二氧化碳和 9 万吨甲烷;巴尔比那水库在蓄水后 3 年里,排放了 2375 万吨二氧化碳和 14 万吨甲烷。图库鲁伊水库对温室效应的影响相当于一个生产同等电力的燃煤发电厂的 60%;而巴尔比那水库对温室效应的影响比一个生产同等电力的燃煤电厂还要多 20%。

  他说,如果考虑到水库的老化与退役,在怒江这样湍急的河流上建坝就更不值得了。由于严重的水土流失,大型电站水库都会被快速淤积。大渡河上的龚嘴电站水库在建成后 10 年内便让泥沙吃掉了超过 40% 的库容———仅仅 20 年,50 多米深的水库,淤得只剩下 20 米。从 10 年前开始,龚嘴水库只能勉强进行径流发电,完全失去了调节能力。紫坪铺水库的设计寿命是 200 年,这和已经有 2257 年历史但仍在运转的都江堰相比,几乎不值一提,而以目前岷江上游的水土流失状况和已有的许多实例来看,有专家预计它的寿命也许只有几十年。由于严重水土流失造成的水库淤积,四川省平均每年损失水库库容 1 亿立方米,相当于每年报废一座大型水库。

  当人们充分了解了这些情况之后,又会如何看待怒江上的大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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