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中国青年报 (2000-04-20)

“GLOBE”:地球的绿飘带


本报记者 张可佳

  只要我们携手并肩,我们的星球就会日新月异。

  全世界 8500 多所中小学校的数百万个孩子,正在把他们每天观测的数据通过因特网发送到一个服务器上。

  孩子们用 GPS 手持设备接收来自太空 20200 公里的卫星同步信号,精确地测定经纬度和海拔高度,并从卫星照片上找到自己的家和学校。

  这,正是美国副总统戈尔提出 GLOBE 计划时的愿望。

  1994 年 4 月 22 日第 25 个地球日那天,戈尔向 120 个国家的政府首脑发出了加入 GLOBE 的邀请信:“只要我们携手并肩,我们的星球就会日新月异。”

  这是一个将传统的物理学、数学、生物学、地理学与新兴的环境科学相结合,利用因特网、GPS 等最新技术,组织全世界中小学生自己观察、测量、计算、上网,最终由科学家绘制成图,并提供全球科学家使用数据成果的“国际环境学校”。

  1995 年 10 月 18 日,中国环境保护局局长解振华和美国商务部前部长布朗在北京签署了中美 GLOBE 计划合作协议。中国成为最早一批加入 GLOBE 计划的国家之一。

  “要记住,愉快与满足学生的好奇心并获得知识是相伴随的。”

  许多人关心环境问题,因为它影响到自己的生活和生存质量。但是他可能答不出像“北京的风沙哪里来”这样简单的问题。同样生活在北京,GLOBE 学校——北京师大附属实验中学的学生就清楚地了解这些答案。学校里有气象观测站,水质监测室,每天,学生小组轮流进行定时定点观测,一个人查气温,一个记录,一个综合分析,一个上网提交。另一小组到玉渊潭取水样,回来分析测定,然后提交到 GLOBE 总部数据库。4 年来,学校里换了一届届学生,但是观察、监测、记录和发送数据,每周如此,往复如常。

  “学生们用英语在网上讨论他们关心的话题,如水灾、飓风、粮食,甚至文化差异。每半个月就会有两位科学家加入学生们的讨论。”实验中学 GLOBE 指导教师金从武介绍说。

  “你的学生们现在正讨论的话题是什么?”我问。

  “公路管理费改燃油税的问题。”金说,“这也和大气污染有关。同学们的关注点是为什么它实行不了推广不了。还讨论室内空气污染问题。比如候机室里禁止吸烟,保护了一部分人,却没尊重另一些人的选择。很多学生认为,要环保又要尊重人们的选择,就应当找出解决净化室内空气的方案。”

  金老师说,“GLOBE 把着眼点放在孩子身上,从现在就树立他们的环保意识,在他们将来考虑经济问题的时候,就会立足于环境之上。他们将是完全崭新的一代。”

  为学校送饭的快餐公司,过去每份午饭都附带一双一次性筷子。GLOBE 班的学生提出节省木材资源,号召全校师生自带筷子、勺子,得到普遍响应。

  一个学生要取密云水库的水样测量,爸爸就开车送儿子去取样。像这样,一个学生带动一个家庭参与环保的事很多。

  “学习压力这么大,你怎样让他们还有精力和时间对这些着迷呢?”记者了解到,学生们每天所做的气象、气温、水样等的观测记录和报送数据上网,是重复而枯燥的事。作为老师,必须拥有永远保持孩子们兴趣的办法。

  “要记住,愉快与满足学生的好奇心并获得知识是相伴随的。”金说。他鼓励学生们去网上访问“科学家之角”,那里有世界上许多杰出学者的姓名、专业研究方向和邮箱地址,浏览科学家写的给各国 GLOBE 学生的回复和科学家的研究报告。科学家是 GLOBE 总部特别聘请并付薪水的,他们很高兴回答孩子们的问题,并且告诉孩子们,他们经常采用来自地球各个角落的 GLOBE 数据补充自己研究中的空白。

这是一种非常自由的方式,不同于我们习惯的规整严密的教学管理方式

  不同于其他学科研究,环境研究极其广泛,所以大多数地球科学家是共同研究的。GLOBE 提出:世界各地的学生各负其责,共享思想。在这里,孩子们展开了自由充分的国际合作。

  酸雨就是最典型的世界环境问题。金老师说,“日本人总说,中国大量的燃煤污染刮到了他们那里,带去了酸雨危害。每年都有一些日本的 GLOBE 学生来我们这儿交流,观测我们的天气和降水。他们把小白鼠放在强紫外线下照射,以这个模拟的小环境表现中国云南宣威的地炉污染。我告诉学生们的是,北京正在治理燃煤污染,但仍有 20% 的人在烧煤取暖。算一算一天烧 8 块蜂窝煤,一块煤一公斤,以含硫 3% 计算,一年烧出多少二氧化硫。再计算燃油产生的氮氧化物,计算全城可能发生的污染量。

  中国 GLOBE 计划的国家协调员贾峰收到美国东海岸宾西法尼亚一所学校的邮件,请贾峰帮他们找一所与宾州纬度相近的学校共同观测太阳黑子的变化及其对当地环境的影响。贾峰把课题推荐给了北京师大实验中学,这项合作研究进行了半年。

  我想知道总部如何督促协调各国的执行情况。我请教 GLOBE 总部的官员麦克·赫尔斯先生,麦克直摇头,似乎这问题不对头。他说:“在不同经济条件的国家中环境问题也不相同。像非洲的贝宁,他们只能做一点土壤的观测,而不可能做得更多。在美国,也有一些黑人家庭的孩子不能每天上学,要帮父母做事,他们会选择适合自己的项目参加 GLOBE 观测。”听他一番解释,我体会,这是一种非常自由的方式,不同于我们习惯的规整严密的教学管理方式。

  麦克说:“学生们走出教室走进大自然,一个个观测项目缩短了孩子和自然的距离。他们还学会了与别人合作,GLOBE 计划就像是一条绿飘带,把各个国家的孩子联系到了一起。”

在“GLOBE”,孩子们锻炼了这样的思维方式:许多问题答案都不是惟一的

  通常,学生们以为答案不是对就是错,但实际上对于许多问题,正确答案并不是惟一的。因此 GLOBE 的“教案”中没有“标准答案”,它只提供科学的方法、思想和监测手段。例如“一年中什么时候雨量最多?”世界各地的学生提交的数据会给出完全不同的答案。学生们发现,雨季的开始和结束没有固定的日期。

  这种教学思想给从传统教学模式中出来的金以深刻影响。

  “一个茄子中含有的尼古丁并不比一支香烟少。但没人说不该吃茄子。”我们闲聊时金说起反吸烟的话题,尽管他并不吸烟。他把这个题目拿到学生中间。

  讨论引发学生们提出建议——要求北京市为室内空气立法。为了完善自己的建议,他们到 GLOBE 网上去查看英国、日本、美国都是怎样解决这类问题的,科学家有什么相关成果。后来得知根据空气动力学流量流向等原理,已经有技术可以控制室内空气的流通。在美国,科学家为有污染的复印机房、空调房间、电脑机房设计特殊地板和墙壁,来减少污染。在日本改进列车上的消烟除尘设备就能让吸烟的丈夫和不吸烟的妻子同坐一个车厢,使他们一路旅途愉快……

  是 GLOBE 帮助孩子们更早地进入“科学世界”,培养出时刻关注地球环境的新人,而这在今天的中国正是非常迫切的。

  “我们的中等教育只强调了基础,其实那些早已不够了。”金老师说,GLOBE 计划在美国从 5 岁就开始了,它为 5 岁到 18 岁的孩子设计了循序渐进、生动有趣的参与方案。而目前中国参与计划的 56 所学校中仅有几所小学。


本篇文章还收录在以下主题中:环境保护∶教育与培训
关闭窗口